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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撰文/戴天楷，攝影/戴天楷 |
2020/12/11發表，已被閱讀27,932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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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新憩地合作的年度音樂講座來到尾聲。回首這段日子，同著新憩地的朋友們一起聽音樂，一起進入古典音樂美好的世界，也藉著新憩地張先生的搭配，一起體驗著 Hi End 音響的美妙。音樂與音響，可以獨樂樂，更可以眾樂樂。
在演講時，我從不以音響媒體人自居，而總是站在音樂愛好者的立場，和大家分享我所愛的音樂。音響的真正價值，乃在於把人聯結於音樂，引領我們進入音樂當中，與作曲家交心，與演奏者對話。當我們愈發認識並領略音樂的奧妙 — 尤其是古典音樂當中那精緻的、細膩的、繁複的、深邃的、嚴肅的、哲思的諸般性質 — 就愈能認識 Hi End 音響的價值。
Hi End 音響的本質，根生於精緻的文化底蘊。設計者和製造者對音樂的品味，會投射在其作品之中，當音響播放音樂時，它不僅和我們分享了音樂，也把設計者的靈魂剖析給我們看見。Hi End 音響比的，不是訂價，不是材料，不是物質的，不是可見的，而是涉及內在的、文化的、情感的、精神的。這不是說用料選材、工藝設計不重要，而是那些並非目的，只是達成目的的手段罷了。
Hi End 音響存在的目的和意義，是為了重播音樂。沒有音樂，就沒有音響存在的價值，一點沒有。甚者，Hi End 音響更是為以極精緻的手法來重播音樂而生；沒有對精緻文化的堅持，沒有對音樂重播的極致表現的追求，Hi End 音響就只是帶不出門、炫富效果最差的奢侈品。
值此信念，我才積極推廣古典音樂欣賞，也才和新憩地舉辦這樣的系列講座。古典音樂，就是一種精緻文化，它承載了千百年來人類音樂發展的豐富，這些最精微細緻，也最宏偉雄奇，最嬌豔芬芳，也最堂皇華麗的作品，經過一個世代又一個世代人們不斷地回味與探索，它又在時間裡成長茁壯。這些，才是價值，配得我們追尋。
Hi End 音響真正的價值，就在於它能如何傳述這些美好。
Wilson Audio Alexia 2 成全場焦點
這次講座的題目是「音畫古典」，我要和大家談談作曲家怎麼用音樂來描繪所看見的景致與印象。原本，我準備了半場鋼琴獨奏的曲目，可是，得知此次講座將以 Wilson Audio Alexia 2 發聲，便當下決定抽換曲目，下半場改講理查史特勞斯的「阿爾卑斯交響曲」。放德布西的「印象」或「版畫」，或許 11 月場次所用的 Piega MLS 3 播得會更美；既然是 Wilson Audio，我就要讓與會的朋友們認識到為什麼我們需要 Hi End 音響—當喇叭具有寬廣的頻寬、龐大的動態、豐富的色彩、開展的畫面、能文且能武時，它就成了那個能帶我們進入阿斯嘉特（Asgard）眾神之國的彩虹橋。
關於喇叭的細節，我不多說。有興趣的讀者可參讀 U-Audio 總編郭漢丞的文章，他在聽過 Alexia 2 之後，當下決定埋單，換下同為 Wilson Audio 的 Sasha 2。簡單的說，Alexia 2 最值得注意的特點有三：第一，它的高音、中音均可調整投射角度，模組化的中高音還可前後位移，完全體現了 Wilson Audio 對時間相位的重視。第二，Alexia 2 上所使用的 Convergent Synergy 絲質軟半球高音，是第五代 CST 高音，與原廠旗艦 WAMM Master Chronosonic 一樣。第三，Wilson Audio 不用木頭，而採用特殊的複合材料製作箱體，且根據箱體不同部位所需的阻尼特性，分別採用 W 材料、X 材料、S 材料，讓喇叭的諧振降到最低。
果然，這次講座的中場休息，Alexia 2 吸引了所有在場朋友的圍觀，大家熱烈討論著喇叭。張先生擺出的這對還是他精心挑選的特殊色。Wilson Audio 提供用家多元的選色服務，因為他們家喇叭不是用木頭，耐熱度較高，他們可以做出更貼近於汽車烤漆水準的外觀處理，且可完全客製化。張先生訂的這一對，顏色好似可可牛奶或是摩卡咖啡，是他自己找色卡給原廠調色的。Hi End 喇叭廠很多，但不是每一家都提供這種客製服務。我側耳聽他們在 Alexia 2 旁邊都在講什麼，顏色、做工、可調角度，正是他們討論的主要內容。
聽見海的聲音
這時，一位大哥朝我這裡走來，他是講座的常客，問起我上半場播放曲目的版本選擇。我上半場先以孟德爾頌的「芬加爾洞序曲」開場，選播的是 John Eliot Gardiner 指揮倫敦交響樂團的版本。 我告訴他，我選 Gardiner 的版本，是因為這個版本的聲部層次與分佈最清楚，而且分句果斷明白，利於我的導聆；若要聽孟德爾頌怎麼摹寫海浪波濤，可以找 Claudio Abbado 指揮 LSO 的版本，那個海浪是最美的。
孟德爾頌在遠赴蘇格蘭西岸外海的斯塔法島，見到鬼斧神工的芬加爾洞窟，當下寫出了海浪的主題，並寄給他姐姐，告訴她這段奇妙旅程的經歷。這個樂思，構成了今天我們聽到的「芬加爾洞窟」。呈示部的第一主題是作曲家對海浪的描摹，孟德爾頌先以低音弦樂主導著海波，再改以小提琴，一層一層地推進，6/8 拍的節奏帶著悠長不絕猶如翩翩起舞的氣質，推著音樂的海潮敲打著芬加爾洞窟。第二主題則顯出開朗明亮的的氣息，那是作曲家本我性格的投射。發展部裡內省的主題變化，操作著片段的旋律，讓音樂從外部的描繪感官刺激，逐漸轉向內在深層的觸動。及至再現部，音樂也不是拘泥不變的，孟德爾頌跳過第二主題的再現，直接導入尾奏，激昂又熱情地將音樂推往高點。Alexia 2 把聲部層次張羅的清楚分明，在木管獨奏時顯得遼闊空遠，那是天地一粟的情懷。而孟德爾頌對海濤的描寫實在精彩，那一層又一層的，在 6 拍節奏下推送往前，充滿韻律感。而尾奏激昂又熱情的曲調，卻在登上高峰的一剎那，登時回歸平靜。因為郭總編把自己的 Alexia 2 搬來公司，我們時可聽，對於它在動靜之間能有此自信的表現，我並不意外。只是稀奇那聲底實在乾淨，幾乎是我聽過 Alexia 2 唱歌最澄澈乾淨的一次。
| | 音質之醇美，來自 Spec 旗艦後級
張先生為 Alexia 2 搭配的擴大機是日本 Spec RPA-MG1000 單聲道後級，這後級曾在 11 月場亮相，採用 Spec 所擅長的 D 類放大，卻透過精心調製，不刻意追求大功率，反要求音質和音色的純淨與自然。驅動 4 歐姆喇叭每聲道有 300W 功率，應付 Alexia 2 足矣。聲音要乾淨，動力要豐沛，電源很重要。RPA-MG1000 的電源供應為分離設計，而且還是左右聲道分開，一套後級，就是豪華的四大件。機箱底座與側板分別用上雲杉木和楓木，這是 Spec 的拿手好菜，透過實木來調合諧振，教聲音更為自然。以 RPA-MG1000 搭配 Alexia 2 ，這樣的組合可謂全世界絕無僅有的了。
兼容壯闊與優雅的江河大度
聽過了大海，再聽大河—捷克指揮 Jiří Bělohlávek 指揮捷克愛樂的史麥塔納「我的祖國」中的「莫爾道河」，是晚近錄音的優秀版本。樂曲開頭以長笛幽幽地吹出流轉的旋律，那是從上游蜿蜒而來的河水，單簧管的加入預示了支流的匯合，隨著音響日益豐厚，水勢漸漲，記錄著歷史與風土的伏爾他瓦河（Vltava，註*）川流不息地哺育著整個波希米亞地區。法國號宣示河流穿過森林，樂團奏出波卡舞曲的輕快節奏，流經城鎮的大河也沾染了鄉村婚禮的喜氣。夜來臨了，月色之下，粼粼波光好似精靈輕舞飛揚。隨著短樂句的暗示，日頭初昇。白晝裡，洶湧的河水奔流而過，狹窄的河道與陡降的地勢，激盪出湍急的江流。當河道舒展，一片豁然開朗之時，河水來到偉大的布拉格，這時，響起「高堡」（Vyšehrad ）的主題，那是對古城悠遠而輝煌歷史的景仰和孺慕。最後，經過激昂而燦爛的發展，音樂歸於平靜，目送著大河繼續朝遠方奔流。
史麥塔納寫的江河氣魄，因為寫入了懷古情懷與愛國思緒，也就顯得更恢弘。Alexia 2 龐大而壯碩的身型，在於它低音箱體各 1 顆 10 吋與 12 吋低音，比起第一代的 Alexia，Alexia 2 的低音箱體容積增加了 10.8%，也讓低音延伸更好，低音表現更輕鬆。聽婚禮那段波卡舞曲，這個版本的低音弦樂錄得飽滿豐厚，滿有厚度和重量。在 Alexia 2 上聽，那豐滿雄壯的低音，讓音樂滿有力量，卻不顯混濁臃腫，音樂就如大河是流動的。而莫爾道河的主題時而悠揚，時而浩蕩，時而秀麗，時而莊嚴。Alexia 2 讓史麥塔納所寫的各種大河面貌，都清楚分明地呈現出來。在激流樂段錯置交疊的聲部，Alexia 2 播放起來始終泰然自若。在末了進入布拉格的樂段，那氣魄宏偉的高堡，在壯闊的聲響中，巍峨而立。Alexia 2 在動靜之間，全然自信地吞吐著音樂，就這樣把我們帶往波希米亞，隨著大河神遊其間。
下半場理查史特勞斯「阿爾卑斯交響曲」更是重頭戲，是我為了 Alexia 2 特地更換的曲目。而且，我要一次導聆全本，這首曲子，單是音樂就要將近一個小時，更何況還要導聆解說。我預告大家，今天我會加班，願意的，就留下，陪我一起完成這趟登山壯遊。
登高山而小天下
我選了 Christian Thielemann 指揮維也納愛樂的版本。理查史特勞斯從夜晚寫起，悠遠而深邃的夜的主題，在一陣輕聲演奏下往上發展，短小的動機，暗示著日出的到來。而當日頭出現，那烈烈光輝，樂團以爆炸性的音量奏出太陽的動機，Alexia 2 穩如泰山般拱出朝陽的萬丈光芒。銅管噴發出的燦爛樂音，穿透力十足，帶著熱力與光彩。旅人隨即踏著登山的動機出發，低音弦樂主導的登山動機，雄渾有力，精神飽滿。高山峭壁的動機一響，巍巍高山就立於眼前。步入森林，沈穩的森林主題帶出一種靜謐且神秘的氣質，那是森林的意象。行經小溪、瀑布、草原、牧場，理查史特勞斯以樂音精心描繪水流的形態、花開遍地與蝶飛蜂舞的場面、牛鈴聲起表示路過牧場。這些充滿畫面感的旅程，就在我們面前。
經過一段艱險的山路，終於來到山頂。作曲家在幾聲山頂的動機樂聲後，就讓雙簧管以充滿愁緒和深思的語調，吹出一段悠遠的旋律。為何歷盡萬苦登上山巔，卻要如此收斂自省呢？我固然不知，卻在等待那隨後而來的震撼與感動。Alexia 2 能武能文，在雙簧管的自訴中感性無比，雙簧管的質地表露無遺；隨後的高潮則激烈雄壯，但聲部層次依舊分明，其間對比之大，直說出了為何我們要花大錢買Hi End音響的原因。
迷霧湧上，太陽西斜，暴風雨將至，雨滴漸次落下，遠方悶雷低鳴。隨後的暴風雨樂段，是該曲最激烈凶猛的一段。理查史特勞斯用上了特殊的樂器—雷鳴器與風鳴器。顧名思義，前者是為模仿雷聲，後者是為模仿風聲。此時更有管風琴加入，一時之間風雨交加，旅人伴著狂風驟雨急忙下山，旅途所見景致逆向而過，那些夾雜在繁雜樂聲之中的主題動機，卻是清楚地教人聽聞。面對劇烈的音樂動態，面對複雜的和聲對位，Alexia 2 重播起來都不是問題。而且那管風琴的低鳴又深又沈，卻又可聞其捲地而來的能量，像霧氣一樣捲抱過來。雨過天青之後，這才透過氣來。經過這個樂段，就像開著超跑跑完一圈賽道，雖然過程動魄驚心，教人屏氣斂息，也因走過一遭，方知何為超跑。Alexia 2 能唱出狂暴的風雨，也能唱出霞光萬丈與瑞氣千條。小提琴奏出高音，鋪陳出夕陽無限好的景致與氛圍，音樂放緩，夜幕降臨，作曲家巧妙地以夜色起始，也以夜色告終。
沒有了音樂，音響就只是沙漠
這是理查史特勞斯心中的一首長詩，化成音符之後的美麗，能夠如何訴說得盡，端賴演奏者的詮釋，也賴音響系統的重播。Alexia 2 不僅完美重現了作曲家的旅程，也完美映證了我前面所說的 — Hi End 音響真正的價值，就在於如何體現音樂裡的美好。
沒有了對音樂的熱情和喜愛，音響只是一片沙漠，等候著音樂帶來的春風與春雨，方顯生機。聲音本身是無涉美感的，除非那是音樂。
註* 此河在捷克文稱伏爾他瓦河（Vltava），但在德文稱之為莫爾道河（Moldau），故習稱此曲為莫爾道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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