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端正理智中聽見高雅深邃–Tacet第一張巴哈無伴奏大提琴組曲錄音
撰文/戴天楷 2017/12/28發表,已被閱讀15,830

對樂迷朋友來講,家中的唱片櫃總少不了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組曲,卡薩爾斯的、羅斯托波維奇的、史塔克的、傅尼葉的、詹德隆的、托特里耶的、畢斯馬的,或許還有麥斯基的、馬友友的、莫克的、席夫的...。單是上述這些在唱片大廠留下錄音的大提琴家,就數不完了,何況還有一些獨立廠牌的錄音。您收了多少個巴哈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呢?

這是Tacet唯一的巴哈無伴奏大提琴錄音,不過,不是以Tacet公司出品,而是以Eigen Art推出。其實,Eigen Art就是Tacet,使用與所有Tacet錄音相同的技術和設備,那為什麼要「另起爐灶」,換個招牌呢?

Tacet旗下有好幾個系列,其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,就是Tacet Tube Only系列,採用全真空管錄音設備錄製,音樂有一種不同於當代數位錄音的質地。但是,不管是Tube Only或Real Surround Sound,還是以Tacet為招牌,Eigen Art則是完全不掛Tacet。

那是因為只要是以Tacet品牌出版的專輯,都是由Tacet公司企劃製作,並且版權歸屬也屬於Tacet公司;然而,Eigen Art系列的專輯都是由音樂家自行發想的,由Tacet提供錄音和出版的服務,唱片的版權也歸屬於音樂家個人,而非Tacet公司。可以說,Eigen Art這個品牌,是Tacet專為音樂家設置的。而這個字也有趣,Eigenart這是個德文字,意思是「奇特的、特別的、原創的」,這個字又可拆解成兩個字,一個德文字、一個英文字,德文Eigen意思是「某某人自己的」,至於英文Art就是藝術。因此,Tacet以此為名,一語雙關,既顯出該品牌的初衷原旨,又指出了本身的特色。

Tacet第一次錄巴哈無伴奏大提琴組曲,誰拉的呢?Claus Kanngiesser。您聽過這位先生嗎?得坦承,剛看到這名字時,我也一頭霧水,單是要讀出他的姓氏,沒學過德文還真讀不太出來。不過,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,似乎有印象。查了一下,Kanngiesser出身於音樂世家,他受到祖父影響很深;Kanngiesser爺爺是Max Reger和Karl Straube的學生,也是一位管風琴家,他幼年時跟隨著祖父在教堂演出,巴哈、雷格的管風琴音樂深深影響Kanngiesser的心靈,直到後來,他自己也表示,自己的大提琴演奏實在無法與童年經驗與管風琴音樂分開。

年輕時受教於早逝大提琴家Emanuel Feuermann的高足Heinrich Schüchner,後來他先獲得了柏林的青年音樂家獎,陸續又在慕尼黑、紐約、巴黎贏得音樂比賽的大獎,叫他一時聲名大噪,且有機會與成名大師曼紐因合作,演出布拉姆斯的雙重協奏曲。1971年時,他成為詹德隆的繼任者,接續他的職務,進入薩爾布魯根音樂院擔任大提琴教授,他也是當時全德國最年輕的教授。1987年之後,他轉任科隆音樂與舞蹈學院的教授,直到今日。

Kanngiesser目前持有一把1724年由David Tecchler製造的大提琴,演奏都靠它。David Tecchler出生於奧地利,後來搬遷到羅馬。也許名氣不比Stradivari、Guarneri、Amati這三大家族,實際上,David Tecchler的琴在市場上地位也是很高的,特別是他製作的大提琴,價格尤其不斐。

或許因為名琴加上Tacet的錄音技術,這份巴哈無伴奏的錄音帶有一種很自然的高貴感。既然高貴,還有自然的嗎?高貴,指的是琴音,帶有甜潤,顯出豐臾,琴身音箱的共鳴實在迷人,那是名琴之所以為名琴之故,與尋常提琴發出的聲音就是不同,有著其特殊的泛音結構。自然,指的是錄音,適當距離的拾音,不至於在低音處呈現突起的峰質,空間音收的恰到好處,增添了豐潤的姿態;同時,演奏的細節又清楚交代,

Kanngieser的演奏端正優雅,以一種較閒適舒緩的速度演奏,樂句處理的手法看似節制而理性,卻反而呈現出巴哈音樂當中的均衡美感。這份錄音演奏中,他鮮少利用揉弦營造出更柔美的音色,少了這些抖音,卻不影響他的演奏之美,音色更乾淨也更精純,聲部也就更清晰明白,結構清楚了,音樂當原本舊有的躍動性和歌唱性就出來了。

Kanngiesser的理智無礙於表達音樂深層的情感。例如第5號組曲的薩拉邦德舞曲(Sarabande),他以較慢的速度,平緩又平衡地拉奏,卻突顯出音樂的深度。接下來的嘉禾舞曲(Gavotte),情緒再轉入活潑歡愉,2段嘉禾舞曲表情各異;Kanngiesser的演奏,沒有Pablo Casals那樣充滿活力,但是平和穩重地歌唱,是另一種滿足與喜悅。最後的吉格舞曲(Gigue)同樣踏著穩健的步履,給人一種平靜安寧的感受。演奏者的心境,會透過所演奏的音樂表達出來,我們在這份錄音裡所聽見的平和與深邃,都來自Kanngiesser的冥想與沈思。

聽Claus Kanngiesser,聽見不一樣的巴哈無伴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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