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五年後的首刻版–羅斯托波維奇巴哈無伴奏
撰文/郭漢丞 2016/10/24發表,已被閱讀17,455

1991年三月,俄羅斯大提琴家羅斯托波維奇(Mstislav Rostropovich, 1927~2007),在法國Yonne省Vezelay小鎮的Basilique Sainte-Madeleine教堂,錄下了全本「巴哈無伴奏大提琴組曲」,這張由法國廣播公司負責錄製的專輯,交由EMI發行,不過當年已經是CD當道,因此只有發行CD,隨後發行DVD,並沒有發行黑膠,所以2016年這4張一套的黑膠,可說是不折不扣的「首刻版」,EMI還來個「限量發行」,首刻限量4,000張,硬紙盒包裝背後有流水編號,對於黑膠收藏者來說,絕對是不收不行,對照現在老版巴哈無伴奏的天價,可不要怪我沒在第一時間告訴您「非收不可」!千萬不要等到斷貨之後,二手片價格水漲船高,到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。

「巴哈無伴奏大提琴組曲」可說是愛樂者「必修」的曲目,聆聽一點也沒有難度,任何時間、任何地點、任何情緒,巴哈無伴奏都能相伴左右。從羅斯托波維奇對樂曲的分析,可以了解這套組曲的魅力所在,他說巴哈的情感就「如同莎士比亞一般巨大」:要詮釋巴哈最困難的地方,就在於維持人類情感當中必要的均衡,而這無疑地是巴哈音樂的核心。羅斯托波維奇認為,巴哈沒有任何膚淺或突如其來的情感,沒有一絲憤怒,沒有任何不好的語句,或是短暫的擁抱,但巴哈的情感總是「如莎士比亞一般巨大」。我咀嚼著羅斯托波維奇在黑膠內文留下的文字,想像著莎士比亞般巨大的情感,彷彿這一句話集結了全世界人類情感的總和,七情六慾都在裡面,但卻不是透過文字記錄,而是一連串的音符組成。



面對巨大的音樂情感,卻又是一連串平躺在譜面上的音符,大提琴演奏家們總是又不同的詮釋方式,所以,「巴哈無伴奏大提琴組曲」的版本多如過江之鯽,而每一個版本似乎都有其美妙之處。發燒友們津津樂道的應該是史塔克版,現在黑膠已經飆到天價,其他如傅尼葉、托特里耶、Navarra的版本,也是相當珍貴,卡薩爾斯的版本眾多,有些昂貴,有些相對平價,但版質不一,買二手片之前要做點功課。倒是相對較晚的馬友友,身價沒那麼高,我想是當年發行數量較多,所以二手黑膠價錢炒不起來。唉,講版本又扯到價格,真是銅臭味十足,倒是收藏羅斯托波維奇這份首刻黑膠,現在有公定價,兩千多元就買得到,在首刻4000張賣完之前,應該二手價還不會飆漲,趁這時候買價格最公道。糟糕,又扯到價錢了,趕快忘記這個話題。

回到羅斯托波維奇這個黑膠首刻,一套4張黑膠,六首組曲依照順序,從第一面刻到第八面,如果您按照順序聽,那就是照巴哈樂譜的順序聽下來。這件事情奇怪嗎?幹嘛照順序刻片還得要提?假如您買的是CD,全套組曲大概都是兩片CD裝,但大概沒有按照1、2、3做CD1,4、5、6做CD2的,以羅斯托波維奇的CD版來說,CD1是1、4、5,CD2是2、3、6,假如您聽CD的習慣是聽完一張再換片,那麼聽這套巴哈無伴奏組曲的順序,就不是按照巴哈六首組曲排列的順序,而是跳著聽了。

按不按順序聽,很重要嗎?聽音樂不像讀書,假如您讀金庸,找來射雕三部曲,先讀神鵰俠侶,再讀射雕英雄傳,然後換倚天屠龍記,順序錯了,各自仍是獨立的故事,只是三部曲讀完之後,會自動把人物之間的順序接續起來,知道第一部是射雕英雄傳,然後到神鵰俠侶,最後才到倚天屠龍,可是當您讀熟了,每一個單行本各自讀起來也是興味盎然。聽巴哈無伴奏大提琴組曲也是如此,或者可能更隨興,大多數人不去計較組曲的先後順序,甚至組曲本身的各個部分,似乎都是獨立的單位,隨時抽一段起來聽都很美。

但是對於鑽研這套組曲一輩子的大提琴家來說,演奏詮釋的情緒轉折,可就不像我們聆賞音樂一般輕鬆。每一首組曲的開頭都是前奏曲(Prelude),接下來分別是阿勒曼舞曲-庫朗舞曲-薩拉邦德舞曲-小步舞曲-基格舞曲,一連串的舞曲當中,基本的形式與調性相同,差異就在節奏的性格,以及速度的快慢,如果我們把調性看作特定的「色彩」,那麼在同一個色調當中,每一段舞曲都有其階調,而大提琴演奏家就是要在巴哈的限制當中,把各種音符光影的變化,在節奏與速度當中表現出來。

當年CD版本發行的時候,並沒有羅斯托波維奇親自解說的文字,而是常見的樂曲解說,可是黑膠版本收錄了羅斯托波維奇的文字,那是CD之後,EMI發行DVD版,這套雙DVD紀錄了當年錄音的實況,而羅斯托波維奇本人在每一段組曲錄音之前,先透過鋼琴解說樂曲。到了2016年的黑膠版,內頁文字的資料,就是當年DVD版本的文字化,當中羅斯托波維奇把六首組曲描述如下:

第一號「輕盈」(lightness);
第二號「憂傷與緊張」(sorrow and intensity);
第三號「光輝」(brilliance);
第四號「權威與曖昧」(majesty and opacity);
第五號「黑暗」(darkness);
第六號「陽光」(sunlight)。

這樣區分六首組曲,讀起來很有感覺吧?實際上內文資料比我所摘錄的還要豐富,五大頁「黑膠版面」的文字,圖文並茂,資料相當精彩,為了讓大家都有「慾望」想要把這套黑膠收藏起來,我決定不多摘錄內中文字,等您買了就能拜讀。

當然,如果您覺得我這麼「藏私」頗為機車,那麼您可以去找當年發行的DVD,我前不久才逛過誠品,架上還有(我是去敦南店),至於更簡單方便的Youtube版,就讓您自己去找了,我還是推薦實體版,畢竟,握在手上的CD、DVD或黑膠,不是更有「存在感」?

咦?我沒有講這套黑膠的錄音如何?CD版已經夠棒了,羅斯托波維奇的詮釋,絕對權威,我推薦您與卡薩爾斯版一起聽,比較兩者的差異,因為羅斯托波維奇透露他在1957年與卡薩爾斯第一次見面,大師就在他面前演奏阿勒曼德舞曲,而且是一句一句演奏,每一句演奏完,停下來看年輕的羅斯托波維奇一眼,看看他的反應,然後再進行下一句,羅斯托波維奇當時心裡面想:大概沒有第二種方法可以詮釋巴哈了?所以,卡薩爾斯對羅斯托波維奇演奏這套曲子影響深遠,但究竟影響多深呢?您找來兩套黑膠,我比給您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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