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/郭漢丞 2013/04/04發表,已被閱讀22,082

紀錄片的結尾,鋼琴大師李希特說了:「我不喜歡我自己。」可是終其一生,李希特創造了自己的時代,紀錄了無數獨特的詮釋,這些美麗而充滿內涵的鋼琴演奏,彷彿是苦難的磨鍊。

紀錄片的導演是布諾.孟塞傑(Bruno Monsaigeon),1943年出生於巴黎,本身就是小提琴家兼作家,除了「謎樣李希特」(The Enigma)之外,他也是「顧爾德的時光之旅」以及「小提琴家曼紐因」紀錄片的導演。孟塞傑在「謎樣李希特」拍攝約莫兩年期間,幾乎天天與大師見面,參與演奏會,貼身訪談,從這些細膩的紀錄當中,抽絲剝繭,拼湊出李希特的一生。拍攝時間是李希特晚年,講的卻都是年輕時候的故事,這些陳年往事已經無法捕捉影像,可是在一禎禎珍貴的照片當中,我們彷彿進入時光隧道,回顧大師的一生。


對於生長在You Tube時代的年輕人而言,手機似乎就是紀錄片的最佳來源,隨時隨地紀錄著生活點滴,可是在二十世紀中期之前,我們甚至還沒有彩色相片,更不用說錄製影片。那就是李希特生長的年代,出生於1915年3月20日,卒於1997年8月1日,李希特沒有跨過二十世紀,卻被稱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鋼琴家之一。但是,偉大的琴音背後卻有許許多多故事,而且絕對不是平步青雲、一帆風順。

李希特是俄羅斯人,但1915年之後,俄羅斯已經變成蘇維埃政權,到大師晚年的時候,蘇聯才分裂,俄羅斯又還原成俄羅斯。身為俄羅斯人,但李希特的父親卻是德國人,可想而知,當二次大戰期間,一個住在俄羅斯的德國人,處境會有多困難。這困難的處境最後在父親受到迫害而死,到達極點,在影片中,晚年的李希特用平靜的語氣描述著這一段歷程,他說那是他一生中最困難時刻,因為他的父親被蘇聯政府羅織下獄槍決,而母親和情人離開蘇聯,到了德國,繼父卻佯裝是他父親的兄弟,李希特更是無法接受。這中間李希特沒有和母親見面,直到二十年後,李希特在維也納首度登台演出,繼父卻告訴他母親病危的訊息,李希特在那一場演出因而失常,維也納嚴苛的樂評,幾乎要判李希特從西方音樂圈出局。紀錄片適時播放著李希特只用一盞燭光演出華格納的影片,微弱燭光下的鋼琴獨白,煞是感人。


為什麼「謎樣李希特」這部紀錄片彌足珍貴?因為大師生前不喜歡接受訪談,導演孟塞傑不知道如何取得大師的同意,貼身採訪了兩年,而且在影片中侃侃而談。這部紀錄片還隱射了大師另一個祕密,暗示李希特是同性戀者。同性戀在現代社會並不是嚴重的禁忌,可是在二十世紀初期的俄羅斯社會中,可是非同小可,更早之前柴可夫斯基因為「可能」有同性戀傾向,所以作曲家喝下生水,感染霍亂而死的故事,很多人認為柴可夫斯基是為了逃避同性戀的隱私遭到曝光,因而自殺。李希特過往的訪談從來不談自己的性向,只有這部紀錄片帶有些許暗示,滿足了部份人的偷窺慾。

作為音樂人的紀錄片,「謎樣李希特」收錄了許多大師訪談,也收錄許多珍貴的音樂會紀錄,雙DVD總共收錄154分鐘,絕對是超級有料的紀錄片。請不要用娛樂的角度來看「謎樣李希特」,即便導演將諸多訪談與音樂會,剪輯得巧妙而流暢,事實上,「謎樣李希特」絕對是歷史紀錄,是想瞭解李希特的人不能不收錄的珍貴影像。兩個半小時的影片,李希特講述自己的一生,講自己和音樂的關係,但是這麼一位「不喜歡自己」的鋼琴家,卻創造了撫慰人心的鋼琴演奏,難道是珍貴如珠璣一般的鋼琴音符,實際上卻建築在李希特的苦難之上?看完影片,我沒有答案,或許您看過之後,能感同身受找出自己的解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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