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/戴天楷,攝影/戴天楷 2022/11/30發表,已被閱讀8,687
二十四節氣在臺南似乎完全派不上用場。都過了小雪,臺南的天依舊燠熱,直逼盛夏的暑氣,在早冬繼續發威。

我指示計程車停在臺灣文學館附近,避開繁忙的圓環,躲在那前臺南州廳宏偉的身後,沿著友愛街西行,左側赭紅色圍牆的背面,就是孔廟,在我這一側,用布帷襯出文藝氣息的,則是葉石濤文學紀念館。往前到了忠義路口,白色的南美館以幾何造型塊狀巨壘,將時代推往了現代與未來,毫不相讓地與對邊的古蹟對峙著。

繼續挨著忠義街的騎樓往北走,以羅馬式圓柱為標誌的土地銀行,與斜對角的林百貨互別苗頭,張揚著氣勢兩兩對望。再過兩個街廓,左轉進入民權路,喧囂熱度稍稍平緩,兩側店家也低調許多,藏在這其間的一棟,便是我此行的目的地——文鼎留聲博物館。


門口站著一位青壯男子,駝色卡其長褲配著深灰色馬球衫,言談間語氣柔和,又隱隱帶著堅毅肯定。此人,我認識。我上前打招呼並介紹自己,對方立刻認出我來。這不是別人,正是文鼎留聲博物館的館長,也是創辦人許文鼎先生的公子,更是國際上最重要的黑膠唱盤代工廠亞弘電的現任總經理——許瑞峰(Jerry Hsu)。

「恭喜開幕。」一句簡單的恭喜,背後其實藏著深深的感觸。兩年前的一場講座裡初識Jerry,當時他就告訴我,他們正在籌備一個博物館。兩年過去了,我幾乎忘記了此事,直到日前接到採訪邀請,猛地裡想起,就是這個,就是這個博物館,Jerry當時說的就是這個博物館。今天,我來了。

進門第一個看到的就是禮品區,離開前不妨選購幾樣紀念品,把留聲文化帶回你家。


推開玻璃門,在門前迎賓的,是各式留聲文創商品。再往前去,則是咖啡廳,座位數還不少,更以方桌、圓桌、高腳椅,調配出座位的層次。磨石地板以深淺顏色鋪陳出時代感,牆上掛著留聲相關的海報,咖啡廳區域一派復古的氣息,與門口的商品陳列區,以清水模灌造成的簡約和純粹,帶來視覺和氛圍的衝突感受,然穿過吧台前的廊道時,這一切又是如此融洽和諧,並不教人感覺違和。這種交錯又交融,在歧異下創造出的共生性,就像適才我在忠義路口受到的衝擊一樣。這就是臺南。文鼎留聲博物館一樓的空間規劃和設計,說出了臺南兼容的豐富。這高明的設計,出自誰的手呢?本事空間製作所。





透露一個看得見卻不知其然的細節,許創辦人一方面希望盡量維持原建築,卻又希望營造舒適的休憩空間,在咖啡廳天花板的轉角收邊處,普遍採用防火毯與防焰吸音材,藉以降低咖啡廳內談話的回音以及背景音樂的殘響。

Jerry引我到裡面坐下談。「這是我父親的心願。」他的父親,博物館創辦人許文鼎,一生致力於黑膠唱盤的製作。「我父親的本業就是黑膠唱盤的代工,所以才會想要辦這個博物館。」

許文鼎是何許人也?出生於澎湖的他,年方14歲就搭船跨越黑水溝來到臺南,進入當時的永福電器(即我們熟悉的「幸福牌」)工作,就此展開了與黑膠唱盤製作的不解緣。他和同事黃晉益先生在1972年合作創立了自己的公司,當時還稱志弘電器公司(就是今天亞弘電的前身),兩年後,他們就推出了自己的品牌——達琳牌(Darling),不僅見證了臺灣黑膠唱機工業最輝煌的年代,甚至,他們自己就是那個之所以輝煌的原因。一路走來,半個世紀,即便其間遭逢CD興起、黑膠式微的困境,卻讓他們另外尋得了DJ專業市場的新天地。疑是山窮水盡,拐個彎兒,卻是柳暗花明。


走過了黑膠唱盤的黃金年代,許文鼎是見證人,是參與者,無疑地更是推手。他既做了一輩子的黑膠唱盤,如今事業交班,漸居幕後,心中所念的,仍是這一生所繫的事物。他定意要蓋一座博物館,一個陳列留聲機的博物館,把那個他所繼承、曾經親歷,並且正在發展的點滴,用博物館的方式記錄下來。為他一生的拼搏,留下一個可供回味的總結。


話正說著,許文鼎走了過來,見他一身輕裝,背著後背包,誰人能看出他已年屆古稀?步履穩健,抬頭挺胸,精神矍鑠,在黑框眼鏡後閃著炯炯目光。「您什麼時候起心動念,蓋這座博物館的呢?」「五年前。」沒有大概,沒有大約,沒有差不多,許文鼎斬釘截鐵地回答。就在靠近門口的樓梯旁,牆上掛著的告示板上記載,創辦人為了創建博物館,四處奔走,參訪了德國黑森林的博物館、法國巴黎的留聲博物館、日本金澤蓄音器館,以及小樽堂音樂盒專賣店等。他是製造業出身,開工廠他會,但是開博物館,他要學。走訪各處,汲取了多方經驗與建言之後,他開始大張旗鼓地四處蒐羅古董器材。



Darling JH 300 Plus,這是向過去經典致敬的復刻新作。

這是隨身使用、可攜帶的的黑膠唱盤,內建擴大機和喇叭,可直接放送音樂。供電使用行動電源即可,非常有趣的玩具。

獵奇哪有容易的。他們透過關係找二手收藏家,去舊貨店裡尋寶,也上拍賣市場競標。三十年歷史的東西好找,五十年歷史的東西也還有,但要找上百年的,那個難度,豈是「不簡單」三個字就可以說明的。「蒐集和收購最難的部分,是決定要不要收這個東西。」Jerry表示,他們在決定購買之前,要很清楚這樣東西,以及展覽空間的這個角落,究竟要傳遞什麼訊息。因此,每一台展出的機器,都不是重複的物件,而各自具有其獨特性。他們把這些有獨特性的器材,按著時間序擺放在特定位置,好鋪陳出其歷史意義。

Jerry和許文鼎不肯透露他們到底花了多少錢,Jerry僅在父親不在旁邊時,輕聲念了一句:「投入的心思多過金錢的支出。」人家德國、法國、日本的留聲機博物館,都是政府支持、有公家補助的,許文鼎開博物館,全靠一己之力。對他而言,錢,不是問題;只要圓夢,一切都值。為了圓夢,他投入全心,全思,全力和全人。

博物館共有四層,一樓是禮品區和咖啡廳,二樓是古典廳和小劇場,三樓是留聲廳及特展區,四樓是現代廳及多功能廳。

Jerry兩年前跟我說的是「留聲機博物館」,可是,門口的招牌卻是「文鼎留聲博物館」。Jerry說,「我們後來決定把『留聲機』的那個『機』拿掉,稱為『留聲博物館』,我們可以做的就更多。」他們所想呈現的,不僅是那些器材、那些機器,更希望展開那個時代的文化、社會與產業等背景。「我們期待去探討更深層的留聲文化,而不僅僅是那些硬體設備的進步而已。」

整個展館包含了該棟建築的二、三、四樓層,展出包含「音樂盒」、「留聲機」、「電子唱機」與「現代音訊」四大主軸的發展,藉以介紹留聲的歷史進程與文化脈絡。「現在新世代的人,手機拿起來就可以聽音樂,但當我們帶著他們往回看,他們就發現音樂重播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,並且認識到聲音連同著文化被留存下來這件事的發展。」


以唱針收藏盒為概念的拼圖,是禮品部熱銷產品。

這時,負責咖啡吧台的員工端上了咖啡。這杯手沖,是哥斯大黎加卡內特莊園的音樂家系列,Jerry幫我點的是莫札特。我借閱了咖啡廳的菜單,發現他們的手沖咖啡豆單僅有四款,均是音樂家系列,包括巴哈、蕭邦、貝多芬與莫札特。Jerry之所以推薦莫札特,因為他喜歡莫札特豐富又平衡的風味,柔和的酸值,配上適口的甜感,花香與漿果香氣奔放,尾韻綿長且帶有幾許蜜處理後的紅酒滋味。吧台手以低萃取高濃度的手法,讓風味更鮮明集中,質地更綿厚飽滿;這一切,似乎也體現了文鼎留聲博物館的展覽哲學。

博物館的企劃經理Emma特別推薦這個以留聲機蠟筒為概念的香氛蠟燭,留聲機蠟筒是留住聲音的記憶,造型蠟燭則是留住氣味的記憶。

咖啡館所使用的杯子,均可在禮品部買到,質感相當好。

「我走訪了這麼多類似的博物館,他們東西多,但是沒有故事。」老先生開口了,他要做不一樣的事。文鼎留聲博物館,不僅擺出有故事的展覽品,更要說好的故事。所以,他們特別留意介紹和說明,而且圖文並茂,更有多媒體素材。走一趟下來,完全不覺枯燥,而且收穫滿囊。

你喜歡DIY嗎?你再參觀了二樓古典館所陳列的音樂盒後,有沒有什麼感動呢?帶一個留聲機造型的音樂盒回去,留住你美好的記憶吧!音樂盒共有四款,造型一樣,但音樂不同。

還有留聲機與博物館logo的小飾品可選購。Emma說,為聲音記錄為看的見的聲波,是一種線條的型式,因此,他們也採用簡約的線條設計,來展現留聲的元素。

「臺南的民權路,就像台北的大稻埕,當年是天龍國中的天龍國,是最繁華的地方;現在卻變黯淡了。」Jerry仍為文鼎留聲博物館落腳的這個市區角落感到驕傲,「我幾天前去找觀光局長,他說當年李安蹺課也要去的全美戲院就在旁邊,那裡是『留影』,你們這裡是『留聲』,一個留影一個留聲,都在一起。」全美戲院電影放著放著,便成就了一個國際大導演;文鼎留聲博物館,又能啟發多少人對聲音,對音響,對音樂,對留聲文化的關注和喜愛呢?

「走,我們上去,我介紹給你聽。」我有館長帶路,接下來,就讓館長Jerry親自導覽,我來記錄,好為你引路。

這本典藏專輯內有各樣展品的圖文說明,是一本實用的工具書,更深具文化推廣的意義,買一本回去,就把整個博物館也搬了回家。



【文鼎留聲博物館參訪紀實(二)】

【文鼎留聲博物館參訪紀實(三)】

【文鼎留聲博物館參訪紀實(四)】

文鼎留聲博物館

地址:700台南市中西區民權路二段162號
E-mail:info@wenting-museum.com.tw
​網址:www.wenting-museum.com.tw/週二休館,展覽參觀時間 10:00-17:00 (咖啡暨禮品店延長至17:3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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