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/戴天楷,攝影/戴天楷 2018/11/30發表,已被閱讀25,871
一部售價新台幣7萬元有找的數位類比轉換器,您對它有什麼期待?這個價位,說便宜,還算不上便宜,市面上真正的入門級機種,恐怕不能超過5萬元。如果是進階級的DAC,您又覺得該值幾多錢呢?店家開個10萬,恐怕消費者還要猶豫:這個價位真能買到好東西嗎?更別講售價在5萬到10萬這個區間,商品更是難賣,要貴不貴,要便宜不便宜,這產品的定位到底在哪裡?是入門?還是進階?

Audiobyte的Black Dragan就處在這個尷尬的價位,而且,更尷尬的是它沒有嘉形美容,外觀就如它的名字,黑不溜丟,整個機箱都是黑的,看不出有什麼為了造型而有的設計,就是一台堅固的小坦克,兩邊側板的鰭片是為了散熱,一切都跟著功能走。這樣的DAC賣價將近7萬元?這要店家怎麼賣?這要消費者怎麼買得下去?

聽過,就買的下去了。比過,就會毫不猶豫地買下去了。

與身價數倍的Hi End器材並列亦不顯違和

這是一台讓人充滿驚奇的DAC。其貌不揚,本事可大。我在代理商那裡聽過幾次,但重點都不在於它,它總是在旁幫襯而已。這回去聽,主角就是它了,反倒拉來Electrocompaniet EMC 1 MK4唱盤、EC 4.8前級、EC Nemo單聲道後級、Franco Serblin Ktema喇叭、姊妹品牌Rockna Wavedream Net數位串流轉盤,以及全套ASI的線材來當配角。這好像是拍一齣好萊塢大片,找來一票一線男女影星,可是全都是配角,主角竟然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演員。若有這等電影,定會招來不少話題。這天在巴洛克聽的組合,就是這樣。不過,如果那些大牌影星肯為這位演員抬轎,表示這演員不簡單;倘若他還真演得好,那就一戲成名了。這天聽Black Dragan,我認為雖然這在實際上是不可能出現的組合,但這台小黑龍的確證實了自己的身價。

我可以就稱呼它為黑龍嗎?用中文稱呼親切一點,文章少了切入的英文字,閱讀也比較連貫順暢。


它好在哪裡呢?關於一般「正常的」音響評論的描述,各位可參讀林治宇的「晉升Hi End的捷徑」一文,此外,日前原廠針對黑龍做了升級,讓它得以支援到DSD512的格式,並且加入藍牙遙控功能。現下販售的黑龍都是更新過的版本,舊用家可做付費升級,費用僅需12,000元。升級後的黑龍,林治宇聽了,也比對了新舊版的差異。他在2015年聽過黑龍後就埋單了,今年他又成為第一個升級的用家。對於早已擁有黑龍的用家,林治宇的建議是快快去升級;對於還不是黑龍用家的朋友,他建議可以列入換機目標,因為這是一台讓人晉升Hi End的捷徑中的捷徑。


Hi End DAC兩大要素:兼具技術與藝術的高度

治宇都寫兩篇了,我還有什麼可寫的呢?所以,我決定從另一個角度切入,寫一篇比較不正常的評論。您會期待一台Hi End等級的DAC有什麼樣的表現呢?我覺得至少有兩點,是一台Hi End DAC應該具備的要件,或者說,是Hi End音響系統中的任何一環都該達到的。一個就是它必須能夠明確地分辨各種錄音中的差異,包括錄音手法和檔案的格式。這跟器材本身的性能有關,這是技術層次的關。另一個則是要能把你帶到音樂裡面。這又是什麼意思?一個真正的Hi End音響,應該讓人自然地忽略了音響表現,而是把一個現場帶到你面前,或者把你帶到一個音樂表演的情境裡。這裡講的不是什麼原音重現,指的是英文裡的immerse,讓自己沈浸於一種情緒、環境當中。這強調的不是聲音,而是音樂,這是音響的藝術層次。

不管是在技術層次,或是在人文藝術層次,音響的目的都是所播放的音樂。當音響器材的技術層次高,能聽見的音樂中的資訊就多;當器材的藝術層次高,就能夠聽得深入。Hi End音響理當如此:讓人聽見多,讓人聽得深。


音響重要,音樂更重要

可是,這裡出現一個問題。許多音響愛好者往往心力都放在硬體(器材)上面,卻忽略了軟體(唱片錄音)的重要;他們或許極力去找尋好聲的器材,是否也這等看重軟體的價值呢?其實,軟體更甚一切。整套音響,無論價位,少如手機配耳機,多如幾千萬的奢華系統,至終都是在為音樂服務,都是為了播放音樂。當你有一套好音響,應該也要有在數量和品質上相稱的軟體;尤其是品質好的錄音,更是重要。

妙的是,有些標榜錄音效果的唱片,實際聽來卻不是真那麼精彩;相反地,有些乍聽之下似乎不怎麼樣的錄音,卻在正確的播放下,教人感動再三,回味不已。這兩方面的經驗,其實都跟音響系統的一件事有關,就是資訊。一些很容易播放出愉悅聽感的唱片,資訊量不一定豐富,只是討喜而已;那些被埋沒的錄音,或許只是因為音響沒有挖掘出夠多的資訊。


整個音響系統可以看做是一個音樂訊號的放大、傳送過程。音樂訊號自訊源端拾取,或許還要經過數位/類比的轉換,然後是放大。因此,越好的音響,越強調重播音樂訊號的扭曲失真低,訊號損失少。這是音響愛好者們所追求的。可是,如果所播放的音樂本身沒有那些資訊,再怎麼優秀的音響系統也無力回天。音響只能被動地就它所接受到的訊號,盡它所能地還原聲音。如果音樂裡面隱藏的資訊在先前沒有被挖掘出來,所聽起來平庸,一旦被挖掘出來了,音樂的面貌就不一樣了。

這是我們追求更好的音響的原因,也該是我們追求品質更好的音樂的理由——有好音響,沒有好音樂,那是英雄無用武之地;有好音樂,音響性能不夠,就埋沒了這些藝術資產。

黑龍具有高度的錄音辨識力

黑龍,就是那個有本事讓你審視手上音樂專輯價值的把關者。它完全反映出音樂訊號的本質,或是CD,又或是檔案。當然,市面上不乏這等本事的器材,但是在錄音的分辨力方面,黑龍比起任何一台10萬元以下的DAC都要強,而且強太多了。或者可以這樣講,論價位,它是同等價位裡表現最傑出者;論表現,它是同級器材裡最便宜的一個。

辨識力挑戰之一—取樣率之別,與PCM、DSD之分

我在巴洛克的試聽室裡,跟著巴洛克主事者小朱一路比較下來,黑龍戰無不克,你總能發掘音樂的箇中差異。例如他編輯了一個清單,列出「Magnificat」專輯裡的第四軌「Et misericordia」一共六個不同版本,包括24bit/ 44.1KHz、24bit/ 96KHz、24bit/ 192KHz、24bit/ 352.8KHz(以上皆為Flac)、DSD128、DSD256。在PCM格式下,取樣率越高,聲音明顯更為凝聚,發聲體越是明確,發聲體之間的分離度更好;取樣率越低,聲音顯得比較寬鬆,比較濛一點。從44.1K到96K,再到192K,再到352.8K,每升一級,總能感到變化,那是明顯可以察覺的,改變的方向都很一致。主觀地講,往上聽了之後,就聽不回去了。至於DSD128和DSD256之間也是這樣的差別。有趣的是PCM和DSD的聽感差異,以24bit/ 352.8KHz和DSD128相比,PCM聽起來更強調解析,聲音更為銳利,DSD相對較為柔和平順,這是就著聲音線條說的。此外,PCM感覺聲音聲底比較乾淨,DSD則空氣感更好。聽我這一說,您會不會想:「那我上網買檔案時,要選高解析的PCM還是DSD呢?」這就看您喜歡什麼樣的聲音嚕。有趣吧!這些差異,黑龍都聽得見。

辨識力挑戰之二—檔案品質決定一切

還沒完。前面講到音樂檔案的品質的問題,小朱還做了一連串的示範,顯示黑龍可以怎樣分辨錄音的高下。首先,他以木匠兄妹1973年發行的同名專輯為例,這張專輯蒐羅了他們1969年到1973年間發行的單曲,第一軌便是著名的「We’ve Only Just Begun」。他先放上CD,這張是早年首度發行的美版CD,一曲聽罷,再播放一個DSD64的檔案。兩個聲音實在天差地遠。DSD64檔案乍聽之下聲音圓潤溫厚,聲線滑順,發聲體明確有形。相較之下,CD聽起來比較毛躁一點,遇到動態大一點的地方,緊繃感比較明顯。「DSD好像比較好聽。」「是嗎,你再聽一次CD。」小朱再放回CD。唉呀!CD的音場寬多了,也深多了,音樂裡的資訊量明顯更豐富,這樣再比過,那個DSD64的檔案聽起來委實無趣,必僅音場縮了,形體縮了,差別最大的還是資訊量和頻寬,似乎沒有餘裕度的問題,實際上是根本動態被壓縮了。少了那些資訊量,縮限了頻寬,壓縮了音場,我何需兩百萬的喇叭來放呢?

「這DSD64該不會是自己做的吧?」「是啊,是人家給我的,聽說源頭就是發燒友的黑膠轉錄。」「轉錄技術很好,那張黑膠片況也好,背景很安靜,但少了東西。」即便是DSD64的檔案,但是卻比不上紅皮書規格的CD。真是不能光看規格,得自己用耳朵聽,用心去判斷。

接著,小朱再換上Elissa Lee Koljonen拉的那張「心碎」專輯,開頭第一曲是密爾斯坦改編的蕭邦夜曲no. 20。他先播放CD,同樣也是早年的美版,然後再放上DSD64的檔案。這回,DSD無疑獲勝了,不僅有更豐富的細節,更好的空氣感,而且還保有聲線的滑順,音樂聽起來就是比CD更自然、更流暢。CD已經很好了,DSD又能好上加好。同樣的體驗,也出現在Julia Fischer拉奏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協奏曲。用EMC-1 UP MK4只能播放這張唱片的CD層,但是光聽CD就很好聽了。換上原生DSD64檔案,又不同了,不僅滑順自然,而且舞台層次更清楚,動態對比更鮮明。原生DSD檔音質更勝CD是毋庸置疑的。小朱要說的是:音樂的來源決定了其品質。

插入的話—以合法管道購買檔案為上策

很多朋友會在網路上找免費下載的音樂檔案,對此我願誠心相告,一來,我們無從知道這些檔案的來源如何,也許是原廠釋出的真正檔案,也許是熱心人士自己升頻做的,品質參差、良莠不齊,放上錯誤的檔案,反而誤了自己。二來,音樂屬智慧財產範圍,為了原創的權益,還是要以合法管道購買下載。

辨識力挑戰之三—rip手法不同,聲音品質也大不同

再一個有趣的比試是讓黑龍揭露出rip CD手法的差異。兩張CD,一個是卡列拉斯那張著名的中南美彌撒,一個是電影「贖罪」的原聲帶。兩輪比對都是以CD對比自己rip的檔案。第一回合的中南美彌撒Misa Criolla的垂憐經,CD小勝檔案。CD勝在音場的寬深還要再開闊一點,鼓聲更飽滿扎實一些,不過這個檔案的音質相當接近CD,不仔細聽其實不容易分出區別。第二回合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。檔案一放上去就知道輸了,而且是從跳球之後就沒領先過的輸法,一路輸到底。最大的敗筆就是渙散,聲音整個是渙散的,特別是低頻,鬆散無神,音樂聽來好似嚼蠟般無趣。


這兩回合賽事的兩個檔案有三點差別,與CD差距較近的垂憐經是用EAC軟體以1:1速度慢慢轉錄的WAV檔,至於差別較大的「贖罪」原聲帶,則是用EAC以快速度轉成的FLAC檔。而且,前者轉錄是用桌上型電腦內建的SCSI介面老CD-ROM慢慢讀慢慢轉製,後者是用隨身的薄形外接光碟機轉檔而成。格式不同、轉錄速度不同、轉檔光碟機不同,造成了南轅北轍的表現。

根據上述的聆聽比對,黑龍對於聲音本質的辨識力實在卓越。它能以這樣7萬有找的價格輕鬆跨過這Hi End級訊源的門檻,實在厲害。但,還有更引人入勝的。

藝術層面難言喻,卻極重要

論到聲音,您可以用耳朵聽,面對音樂,卻要用心體會。這說起來有點形而上,但是,這就是Hi End音響該有的境界,要把聆聽者從聲音聆聽,進而提升到音樂的欣賞。過去音響圈有個說法叫做「如臨現場」。很多人批評此言流於誇飾虛矯,認為現場音樂經過錄音、再製、重播,經過多少環節,喇叭的發聲原理又不同於真實樂器或人聲,加上動態的限制,怎能如臨現場?這批評在論述上無可厚非,但這些討論都停留在物理的聲音,卻不是心理的感知。美,是精神的,是抽象的,是直觀的。回到這段的開頭,就著音樂藝術的欣賞,那是自身心理上關於美感的活動,問的是你的心。

Audiobyte原廠講的盡是科學,音響本是科學的產物,但是,音響卻要為藝術服務,它的工作是重播音樂。經過黑龍放出來的,是音樂,而不只是聲音。這層差別在哪裡呢?讓人能夠領略音樂、進入情境,還能夠感染情緒。

畫面透明、舞台活生、細節豐富

它有著非常透明的畫面,我完全感覺不出有什麼隔絕在我與所放出來的音樂之間;在透明度上,黑龍是第一流的,不計價錢。它有著非常活生的舞台,不僅音像清晰,形體具像,發聲體獨立性高,而且靈動活潑,這方面的表現,堪與任何一萬美金級的DAC相提並論。再者,它的細節資訊量非常豐富,音樂中的細微紋理也都可見,一個轉音有多少轉折,一個喉頭的抖音藏了多少層打顫,一個抿嘴有多少細微的動作。這些細節堆疊出來的,就是真實。


層次鮮明豐富、音場開闊有序

黑龍還有一個在同價位DAC裡絕無僅有的本事,就是它有豐富的層次,我這裡提的層次不是空間上的,而是質地的,色彩的,以及力道的。同樣的藍色,有不同深淺的藍,摻一點其他的顏色,藍又不同了,加上了金粉、珍珠粉呢?那就成了燦藍或珍珠藍了。同樣是棉,純棉、精梳棉、絲光棉,還有一些混紡的棉料摸起來都不一樣。至於力道層次,可說是強弱的對比,黑龍在弱的地方清楚,所以即便很弱,也聽得明白,這麼一來,對比就很清楚地拉了開來。質地、色彩、力道都有層次,黑龍這些差異都能表現出來,單是這點,就說出了它的不平凡。

它的音場開闊,寬度有之,深度有之,高度有之。音樂在錄音之時,怎地在一個空間裡被收入,黑龍就有辦法將之還原出來。特別是深度,尤為難得。很多DAC能夠拉開寬度,但是,論到深度層次,就沒辦法那樣一面拉得開,一面還能井然有序。

讓人不想音響,只想音樂

當上述的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,就讓黑龍有了極其特出的音樂性,那是一種勾人的魅力,聽著聽著,就被誘入音樂的妙境之地。那時,你不會想著音響,只會想著音樂。即便是單聲道的歷史錄音,也能如此叫人著迷。Hi End音響即當如此。黑龍把Hi End的門檻拉到人人可負擔的水準。


天外有天

我為它說了這麼多,黑龍真的如此厲害,果真天下無敵嗎?當然不,它還是有其限度。單是和姊妹品牌的Rockna Wavedream DAC比起來,就知道世間到底是有屠龍刀的。我在巴洛克試聽時,到了尾聲,我請小朱換下黑龍,改用Wavedream DAC。「你真的要這樣?很殘忍耶。」「是的,請換上,我要知道黑龍跟Wavedream差了多少。」Liza Ferschtman拉的孟德爾頌小提琴協奏曲,音樂才一出來,我就知道寶刀屠龍是真的。Wavedream DAC的聲音更大氣,音場更開闊,動態表現更遊刃有餘,而且聲線更圓滑,音樂走的更流暢,聽感更顯自然。黑龍在格局上就顯得小了,聲音也緊緻利索一些。黑龍比起其他同價位的DAC的優勢,可以對照於Wavedream DAC之比於黑龍。要論號令天下,黑龍還搆不上,得有Wavedream DAC這等本領,才能競逐武林至尊。

同價位帶的倚天劍

我在巴洛克試聽,也把黑龍帶回來試用,我可以很確定地說:如果你在乎音樂,不是在乎廠牌知名度,那就是它了。Audiobyte Black Dragon毫無疑問,是10萬元以下甚至是15萬以下(約當5000美金)DAC的倚天劍,足與任何挑戰者爭鋒!

對於價位負擔得起的超值產品,我向來果決。這回,我買了嗎?

器材規格

型式:USB DAC耳機擴大器
數位輸入:USB,S/PDIF coaxial,AES/EBU,Toslink,I2S over HDMI
類比輸出:RCA,XLR
耳機輸出:6.3mm phone-jack
支援最高取樣率:32bit/384kHz PCM,DSD512
最大輸出:單端10Vpp,平衡20Vpp,耳擴800 mW/32Ω
尺寸:240×90×300 mm(寬×高×深)
重量:4.5 kg
實售價:69,800元
進口總代理:巴洛克
電話:(02)2516-7050
網址:www.ansbach.com.t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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