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/U-Audio編輯部 2008/11/18發表,已被閱讀18,568

認識提鮑德(Jean-Yves Thibaudet),從芭托莉的「義大利現場演唱會」(Live in Italy)專輯開始,倒不是提鮑德的知名度不如芭托莉,而是我後知後覺,太晚發現這位法國籍的鋼琴大將。在Decca旗下,提鮑德已經錄製了超過三十張唱片。

跨界依然純古典

1961年出生於法國里昂(Lyon)的提鮑德,五歲就開始學習鋼琴,七歲就粉墨登場,儼然是莫札特式的音樂神童。年僅12歲,提鮑德進入巴黎音樂院(Paris Conservatory),師事Aldo Ciccolini與Lucette Descaves,而這兩位老師都曾經與拉威爾(Ravel)共事過。

Debussy: Preludes, etc.(Decca 452 022-2)
年輕演奏家要能受到樂壇矚目,國際性的音樂大賽似不可免,上原彩子、李雲迪這些東方新秀也都是從大賽中崛起,提鮑德同樣也如此嶄露頭角,15歲獲得Prix du Conservatoire首獎,三年以後在紐約贏得Young Artists Auditions大賽。年輕與眾多國際大獎桂冠加身的提鮑德,不僅積極與國際知名樂團合作演出,並且將錄音觸角延伸至大螢幕上。譬如2001年由Bruce Beresford導演,以馬勒為主題的電影「風中絲蘿」(Bride of the Wind),提鮑德便參與其電影配樂,其後問鼎奧斯卡的「傲慢與偏見」(Pride and Prejudice),優美的鋼琴旋律也是出自提鮑德之手。跨界發展還不僅於電影配樂,2000年由比利.喬主持,紀念鋼琴發明300週年的特別節目「Piano Grand!」,提鮑德也受邀參與演出。外表帥氣而氣質優雅的提鮑德,同樣也受到時尚界的注意,登台演奏的服裝全部出自倫敦時尚教母Vivienne Westwood的手筆。

期待法國式的印象派

提鮑德的正統法國音樂教育背景,讓人對其所詮釋的法國鋼琴曲,抱持高度的期望。在眾多Decca發行的提鮑德當中,我挑選了德布西(1862-1918)、拉威爾(1875-1937)與薩提(1866-1925)的三張鋼琴作品集。從這三位音樂家的生卒年月,眼尖的讀者已經看出時間的關連性。1890-1920年間稱之為「後調性」(post-tonality)時期,古典音樂作曲邁向新的領域,亟於打破傳統和聲理論與調性的限制,德布西可說是開風氣之先河,脫離了德、奧音樂的傳統,走出「印象樂派」的新路。

不過要是拉威爾在世,恐怕看到這段文字得要氣得跺腳,尤其講的是印象派的鋼琴曲。雖然拉威爾比德布西年輕十多歲,德布西成名之時,拉威爾還是在音樂學院努力想要畢業的學生。在1894年德布西發表著名的「牧神的午後」(Prelude a lapres-midi dun faune),印象派的風格儼然成形,所以樂評對於拉威爾後來的創作,經常批評與德布西風格相近。拉威爾當然不服氣,經常舉1901年發表的「水之嬉戲」(Jeux d’eau)為例,說德布西在1901年之前,未曾發表過任何代表印象主義的鋼琴作品。確實,德布西的知名鋼琴曲如「前奏曲」(Perludes)與「映象」(Images)等,寫作時期都比拉威爾來得晚。

收錄四首薩提首演

至於風格獨具的薩提,則是完全憑直覺從事音樂創作,運用奇特的和弦和突破傳統的和聲,創造出新穎的聲響效果。大多數音樂史的書籍提到薩提,總會把他和當時繪畫藝術的「達達主義」連在一起,源自瑞士的「達達主義」是抗議戰爭的產物,認為傳統價值與理性思考,依然導致戰爭,讓無數人自相殘殺,於是他們開始朝反理性的方向思考,完全自由取材,像是把「蒙娜麗莎」加上山羊鬍,或是隨機拼貼。在音樂上,薩提也用諷刺和非傳統的方式創作,像是難以理解的曲名,像是「安哥拉公牛」(The Angora Ox)、「魔術盒」(Jack in the Box)、「作夢的魚」(The Dreamy Fish)。

Debussy: Images, Etudes, etc.(Decca 460 247-2)
為了薩提,提鮑德下了不少功夫,「薩提的音樂魔力」專輯中總共有四首曲子是首度錄音,為了考證曲譜,提鮑德還多次拜訪位於巴黎的薩提基金會總裁Mrs. Crnella Volta,並從基金會豐富的薩提館藏,更近一步認識這位特立獨行的作曲家。譬如「Gnossienne」,在Decca旗下另外還有Pascal Roge曾經錄製本曲,但當時曲譜僅到第六號,而提鮑德則增加了最近才考證完成的第七號。專輯中還有「The Angora Ox」、「L’Enfance de Ko-Quo」與「Le Songe d’une nuit d’ete」三首,都是最近才出爐的新譜。

除了首度錄音的新曲之外,聆聽提鮑德的「薩提的音樂魔力」時,不妨找來Pascal Roge的版本比對。在詮釋手法上,提鮑德顯得更為純淨,音樂的線條更為清晰,演奏速度也比較快,音樂更有活力,在聲響的彩度更鮮明,而Pascal Roge的版本則琴音厚重,音色濃郁。這或許和錄音技術有關,二十多年前的錄音較為模糊,頻域集中在中頻段,而提鮑德版的錄音則更顯通透。

美不勝收的鋼琴音畫

Ravel: L’Oevre Pour Piano Seul(Decca 433 515-2)
如果你喜歡提鮑德在這張CD當中乾淨而多樣的音色變化,顯然這樣的印象派和胃口,延伸聆聽不妨集中在一系列印象派的作品。德布西的「前奏曲」、「映象」與「練習曲」都是不可錯過的經典,提鮑德輕盈而純淨的琴音,把德布西音樂當中的色彩表現得柔和而不失光澤。談起德布西的這套曲目,許多人懷念的可能是季雪金早年的Angle版,不過數十年前的錄音效果,清晰度自然不及提鮑德的最新錄音,但比對兩者詮釋印象派的音樂彩度和力度,則是聆聽比較之樂趣所在。而1992年錄製的「拉威爾鋼琴作品全集」,同樣以雙CD發行,演奏力度則頗有年輕氣盛的風采,稍快的速度與準確俐落的指法,音樂的色澤更為明亮。

在一系列提鮑德的印象派鋼琴作品演奏中,我推薦從「薩提的音樂魔力」開始,認識這位跨足電影、時尚,卻仍能維持純粹古典風格的鋼琴家。在提鮑德指尖流洩的,是清新而流暢的音樂色彩,這樣的印象派風格顯得略為輕快,但仍是美不勝收的鋼琴音畫,能讓人閤眼冥想,隨著黑白琴鍵流連忘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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